采访
姚仁喜:建筑是人类情感的容器
时间:2014-11-26 21:17:00     来源:网络

“我对于怎样创造一个空间去支撑人类日常活动中的故事特别感兴趣”

记者你在东海大学和伯克利大学接受建筑教育的经历对你有哪些影响,是怎样来帮助你开启建筑职业生涯的?

姚仁喜 :我很感激我整个成长的环境给了我很大的自在、自由。从小,父母亲就不会控制我们要做什么不做什么。我小时候多病,所以小学时期很少去上学,自己在家里看漫画书、故事书,反而学到更多,我也因此幸运地躲过了当时非常严苛的小学教育。中学开始,学校的环境就比较宽松。大学在东海,汉宝德先生是我们的建筑系主任,他非常鼓励自由创作、独立思考。他所提倡的这种环境,培养了艺术创作者很需要的信心。后来到了伯克利,当然就是自由的巅峰了。然而,在伯克利的学习,很重要的是让我理解到,在建筑专业背后的一大堆道理。我们当学生时,都会去看大师的作品,但我一直对于建筑设计成什么样子、什么风格等不是特别有兴趣 ;我反而更想了解为什么某个建筑物会产生,这后面一定有人文、社会、经济、政治等各方面的道理。在这件事情上伯克利让我眼界更开阔了,对人文、社会面的关注自此在我心里扎了根。

 

记者后来你为什么会中途跑去纽约学电影?对你而言,建筑和电影是什么关系?

姚仁喜 :这事可以追溯到我大学二年级,那时我对电影很有兴趣。那是个缓慢的年代,并不像今天的社会,压迫着年轻人快速地做很多选择。我们那时候念大学就是念大学,没有感受到就业压力,也没想个自己未来到底要变成什么,因为那时在台湾也没有什么所谓的建筑师典范可以学习,所以自己就胡乱拍了一点电影。可是当时电影并不是一件很流行的事,所以也从来没想过要去学电影。可是我对电影的喜好多年不散,因此,到了年纪稍大时,就觉得年轻时没完成的梦想再不去实现就太晚了,所以我就跑去学电影。

 

至于建筑和电影,基本上我觉得是有关系的。我对建筑的想象是镜头式的,我常想象人在空间里面的状态。建筑对我来说不是理论、抽象的东西,而是戏剧的空间,是人类情感的容器。我对于怎样创造一个空间去支撑、彰显人类日常活动中的故事,特别感兴趣。所以在 2002 年威尼斯双年展上,我做了个站台。站台是最单纯的建筑,就这么两条平行线、两个屋顶,可是站台上却有很多精彩的故事发生,经常会在电影或小说中出现。同时,电影也讲究空间、讲究细部,所以对我来讲,电影与建筑是非常相关的。

 

记者你大学刚毕业时曾跟随你的大哥姚仁禄做过 6 年的室内设计,这段经历对你有什么帮助?

姚仁喜 :很直接的帮助有两个,一是对于室内空间的掌握,二是对于材料、颜色的敏感度。后者是很重要的,因为在台湾,受建筑教育的人普遍对材料不是很敏感,因此做出来的建筑物材料就很局限。

 

“那种很纯净的状态所反映出来的东西,就是‘无为而无所不为’”

记者国际上许多知名的建筑师设计的建筑都有比较明显的个人风格,一眼就能被识别出来,即使项目的类型可能完全不同。到目前为止,你有没有一个比较成型的思想或研究方向,还是说仍在不断探索之中?

姚仁喜 :很粗略地说,我认为建筑师有两种发展趋势:一种是设计带有明显造型痕迹,比如理查德·迈耶,你一看就知道是他的作品,不管他做的是住宅、办公楼还是博物馆,因为它们几乎都长一样,颜色一样,用的语汇一样,形体也一样。另外一种则比较因案制宜、因地制宜,每个项目会因为场地和功能的不同而显得不太一样,我觉得伦佐·皮亚诺是比较典型的这一类建筑师。当然从皮亚诺的作品中你还是可以看得出他的空间、技术与结构的倾向和风格,它的精神是贯穿的,但它不见得要有一种标签的造型。

 

我自己觉得比较属于后者,对我来说,只做标签式建筑蛮无聊的。我更愿意对每个案子的情境、状况、地形、气候等做出回应,进一步说,这也是源于我对空间戏剧化的兴趣。如果换个内在的角度来看,那就更明白了。中国文人传统跟西方传统不太一样,我们比较注重内在的修为,艺术是在不断修炼的基础上自然而然表现出来的。很粗略地说,西方比较关注外在的形式,所以毕加索画出一个有三个眼睛的女人就成为很震撼的事情。但我常以老子的话作为座右铭,他说“为学日益,为道日损,损之又损,以至于无为,无为而无不为”,我觉得这是最高的境界。如果我们在创作时,能够尽量地趋向于一种没有造作的“心”的状态,这种状态就是所谓的“无为”,没有造作,没有受到一大堆禁忌、恐惧、期待的干扰,在这种很纯净的状态所自然反映出来的东西,就是“无为而无(所)不为”,一切事情就变得很容易、不费力、自然而然。所以从内在的角度来看,不同案子对我来说没太大的差别,因为我都是抱着一种纯粹的心态来对面对事物。

 

记者你喜欢在建筑中融入本土的东西,尤其是中华文化的元素,但在实践早期时你似乎比较热衷于西方化的手法和表达,后来为什么会有这种转变?

姚仁喜 :原因有很多,可能是因为老了。我想,一方面由于最近做的项目类型不太一样,这十年接触比较多的是博物馆、剧院这类文化设施,所以总需要依赖一种文化背景,这个背景当然就是中国文化。另一方面,我一直觉得建筑师一定要有一种亲近地域的状态,建筑不像 iPhone,它有它的在地性、地域性,我大部分案子都在台湾和大陆,自然也就跟中国文化有关系。不是说以前我对文化没兴趣,只是自己那时候不太会表现,就像拍电影,这种事情比较说不出来,现在比较说得出来,也有机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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